女性的直觉
无论你是艺术家还是从事其他职业,如果你身为男性,几乎没人会刻意强调你的性别,可假若你是女性,那么女性的符号便会如影随形地跟随着你,哪怕你的作品并未刻意强调性别特质。这是男权社会的下意识认知,也是林天苗这样的女性艺术家不可规避的命题。
在很多人看来,林天苗一直在做女性甚至女权的艺术品,比如她的作品《妳!》,便是将从古至今描述女性的词汇精选出一些绣在地毯上。为了这件作品,林天苗研究了五六年,她从《康熙字典》中查找属于女性的词汇,然后是近代、现代直至当代,“女性词汇在近十年的发展特别快。我觉得这是女性参与整个社会,或者说是女性自觉、自省和自嘲的态度更加明显,或者更自信了。有些词汇很快出现又很快消失,国家正规的字典里面也没有出现这种词汇,只能从海量的小说、媒体或者是网络宣传筛选这些词汇。这是种特别有意思的文化现象。”
这样的作品显然带有强烈的女性甚至女权意识,但实际上,林天苗本人并不热衷于理论与哲学的探讨。她是一个敏感的艺术家,但首先是一个敏感的女人。当一个敏感的人成为艺术家,首选的往往是表达自身的感触,只不过恰好,林天苗是个女人。“在美国或其他一些国家,有很多非常优秀的女性艺术家,她们完全依靠直觉创作,而且没有女性的包袱,因此,她们的作品特别有意思。这样的女性艺术家其实已经和男性艺术家完全平衡了。这是社会的一个进步,或者说是文明进程的代表。”是的,忘记性别难道不是最好的性别平等吗?
林天苗VS王新功
在林天苗涉足装置艺术的时候,全中国做装置艺术的艺术家加起来,仅以个位数便可统计。中国当代装置艺术发展至今日,期间也曾涌现出许多探索装置艺术的人士,但最终能留下来并在这个领域拥有一席之地的,仍仅以个位数便可统计。林天苗见证了中国当代装置艺术的成长,并成为了最成功的代表艺术家之一。这要得益于她的敏感、直觉和坚韧。
在很多艺术家都向哲学、理论靠拢的当下,林天苗凭借的依旧是自己最本真的直觉并忠于自己的直觉。“我不会装,我就是要直接地反映我自己。”只表达可以触动自己的内容,这种纯粹的理念一直支持她走到今天。除了身体反应的直觉,对于材料的直觉也是一个装置艺术家必须具备的技能,毕竟感触是要通过载体来表达的。林天苗对各种材料有着天赋般的敏感度,无论是新材料、不同寻常的材料,还是材料的非惯常使用,她都手到擒来,并且具有极强的掌控力。相同的材料,不同的认识,在使用上便有着不同的广度和深度,“只有把材料认识到别人没有发现的程度,我才会去表达。我掌握到自己的材料语言,直到可以让它表达我的作品之时,我才去做”。以人的头发为例,林天苗在很多作品中都用到了这种材质,可为什么一定要用头发而不是其他的什么材料呢?“因为其他材料替代不了头发的敏感性。而且,头发是人身体的一部分,它也在表达着人的心情。”将自己的感触用自己掌握的材料语言来表达,看似容易,实则考验着一个艺术家认识、发现、探索、坚持等各方面的能力。
2015年,林天苗举办了个展“1.62M”——1.62米是她的身高,也是她的一件作品。由此便可以看出她是多么看重自身的感触,“只有身体被触动了,或者是被激发了,我可能将这种感受转换到我的创作过程,启动创作的欲望。”林田苗说。